章先生的湘湖情

章金順第一份工作，在家鄉(xiāng)的望湖旅館做廚師。圖為餐飲部合影。

章金順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是在跨湖橋頭承包跨湖橋飲食店。圖為當時的跨湖橋飲食店。

章金順在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的地方，給我們講述那些屬于蕭山人的人間至味。

《蕭山日報》曾經(jīng)刊發(fā)章金順報道的版面。

編者按：湘湖是蕭山人的“母親湖”。2003年，蕭山區(qū)委、區(qū)政府做出了“圓夢湘湖，還湖于民”的重大決策。如今20年過去了，湘湖成功創(chuàng)建成為首批國家級旅游度假區(qū)，是蕭山乃至杭州旅游的一張金名片。湘湖這20年的變遷，影響著周圍的許多居民，大家為湘湖的發(fā)展出力，湘湖的發(fā)展也滋養(yǎng)著大家的生活。本文通過記錄一位曾經(jīng)的湘湖居民的20年，見證這一段不一樣的歷史。

■本版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17年后，再次與章先生面對面。說起當年湘湖拆遷的往事，章先生仍如數(shù)家珍。“章先生”這一稱呼的由來，正是源于2005年7月5日本報的一篇報道，報道題為：《“湘湖開發(fā)，我要出一份力”》。當時由于種種壓力，章金順希望我們報道中用“章先生”的稱呼來淡化一下。報道刊發(fā)于《蕭山日報》的頭版頭條，因此，熟悉章金順的朋友或者在此期間認識章金順的人，都會稱他一聲“章先生”。

“這是我唯一一次對我母親撒的謊”

一走進章總的辦公室，章總就拿出了當年的兩篇報道（《“湘湖開發(fā)，我要出一份力”》以及后續(xù)報道《好市民謝謝你的支持》），章總還把兩篇報道用鏡框裝了起來。章總笑稱：當年這兩篇報道對我意義重大??！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湘湖人，當年怎么舍得拆掉住了幾代人的老房子，怎么有勇氣當這個‘出頭鳥’？”雖然當年筆者是報道的作者，17年過去了，再見章總，憶起往事，仍然忍不住詢問。

“我母親是土生土長的湘湖人，我父親是紹興人，以前家里真窮，房子也是租的。記得我五歲那年我父母把山腳下的一塊廢地一寸一寸整理出來，蓋了三間平房，后來又慢慢翻建成兩層的小樓房。你說這個房子要拆，我們舍不舍得？肯定舍不得！特別是我父母，你拿再好的房子他們也不想搬的。

“我那時候已經(jīng)開了自己的酒店——西苑海鮮樓，在我的酒店里，有三分之一的員工是湘湖人，當時，大家對湘湖拆遷還湖于民處于一種觀望的狀態(tài)，對未來怎么樣還有很多擔心和懷疑。可能是因為自己廚師這一職業(yè)是從西湖邊的樓外樓起步的，所以聽說湘湖要建設(shè)開發(fā)，還是有很多期待的，我希望自己的家鄉(xiāng)變得更美麗。我從1984年開始，算是一直在創(chuàng)業(yè)，我覺得我就是這個社會改革發(fā)展的受益者，應(yīng)該比其他村民看得更遠一點。

“當時拆遷難度還是很大的，區(qū)里也派了專門的工作組下來做工作，工作組和村民同吃同住，工作很細致，也和大家說了湘湖未來的規(guī)劃，我也覺得很值得信任。所以，雖然心里有點舍不得，但我是很快就同意工作組來評估了。

“當時我母親肯定是不同意的，她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而且那時候我家的小樓也是背山面水的，養(yǎng)老也是挺舒服的。為了做通老母親的工作，我也是第一次對我母親撒了個謊，我和我母親說，湘湖是一定要拆的，遲拆早拆的問題，我要是不拆，就叫我不要開酒店要回家做工作呢。當時，我母親一聽有可能要影響我的生意，也就說了聲‘我也就你這么個兒子，總要聽你的’，就同意了。

“當時我們家主動提出來拆遷，也是被鄰居指指點點的。我還好，平時在酒店忙，我父母有點受不了，我還讓他們來蕭山（城區(qū)）住了一段時間。不過既然下了決心，我是堅決擁護湘湖拆遷的，當時我還在自己的酒店里出了個‘土政策’，給大家兩三天帶薪假回家處理拆遷工作，在政策規(guī)定時間內(nèi)搬遷的獎勵2000元。后來其他村民知道這個‘土政策’后，還來問我，不是我酒店的員工能不能享受的，我都給他們‘享受’了。記得當年在湘湖拆遷獎勵上，我大概拿出了30萬，當時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兩個月后，我們家也是村里第一個搬的，我們家就在湘湖村的祠堂前，在搬之前，我專門拿了一個照相機，把家里里里外外拍了個遍。這些照片后來我洗了兩份，一份我自己留著，一份給了我母親。

“人是搬走了，我父母是真舍不得，十天半個月就回去看看，隨著拆遷工作的推進，建設(shè)也越來越快，看到湘湖越來越好，政策也是遵守承諾（沒有搞房地產(chǎn)），真正還湖于民，我父母這才慢慢安心下來，也覺得很欣慰，感覺自己為國家建設(shè)出了一份力。

“兩年后，我父母在湘湖家園分到了新房，住進新房，老鄰居老朋友又能在一起經(jīng)常聚聚，搬家給大家?guī)淼牟贿m應(yīng)也就慢慢淡化了?！?/p>

昔日的老屋已變成城山廣場的點將臺，有時候和父母散步，章金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來到點將臺，站在高處，看著日新月異的湘湖，和父母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既溫馨又自豪，這情感，湘湖人懂，湘湖水更懂。

“樹還是那棵樹，橋還是那座橋，人還是那個人”

跨湖樓酒店位于湘湖湖畔，面朝一碧如洗的湖面，對于當年義無反顧地支持拆遷，章金順還是很欣慰的，欣慰有二：一是自己的家鄉(xiāng)今非昔比，越來越美，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二是自己的跨湖樓旗下的酒店，正在成為湘湖一道美麗風景。

穿過湘湖路，跟隨著章總的腳步，來到了一棵大樟樹前。樟樹上有個牌子，顯示樹齡108年，樟樹樹冠很大，樹下綠草萋萋，樟樹邊有兩座橋，一座叫跨湖橋，一座叫新跨湖橋。

往事如眼前的湖水般輕輕泛著漣漪?！拔液拖婧媸怯芯墸涂绾且灿芯?，好像冥冥之中就是安排好一樣。19歲那年，跨湖橋橋頭（就是我現(xiàn)在站的這個位置）有個小吃店叫跨湖橋飲食店，當時小吃店弄不下去了，在找人承包。我當時剛被提拔為望湖旅館（當時湘湖村的村級企業(yè)）的餐飲部經(jīng)理，那時我手下也有20來號人呢。不過，我還是想自己干?，F(xiàn)在想想，這個跨湖橋飲食店，也算是我‘跨湖樓酒店集團’起步的地方了。

“不過當時苦是真苦，我叫我外婆來搞衛(wèi)生和收鈔票，我和以前在飲食店干活的那個人一起，我們兩個做。一開始小吃部只做早餐，我晚上睡在店里，早上4點半起來，大鋼筋鍋上燒著水，騎一輛28寸的自行車到市心橋頭，買上5斤精肉，20斤面，買好回來，我們兩個人配合，菜料都準備好，到6點半，開始燒面，一般一斤面燒4碗，來吃的大部分都是磚瓦廠的工人，一般到8點左右也就差不多了。我后來一琢磨，這個小吃部中午晚上空著也是空著，可以改成飯店，所以我就隔了兩個包廂，還去買了塊橘黃色的格子布，一洗一燙，桌子上一鋪，當時還是很潮的呢。沒想到這么一來，這個一直虧本的小吃部當年就賺了一萬塊。那年，我把一萬塊錢裝在我的夾克衫里，都是10塊10塊的，拿給我老媽，我老媽高興壞了，說：這下你討老婆的錢在了。

“雖然這個跨湖橋飲食店我就開了一年，但這一年我基本上就睡在店里，天熱的時候還爬到這棵大樟樹上睡午覺，當時這棵樹也就我們的平房那么點高，所以在跨湖橋這個小飯店的經(jīng)歷我是終生難忘的。后來從跨湖橋到西河路再到市心路，在蕭山陸陸續(xù)續(xù)也開過不少飯店，在我手上開的飯店，基本上生意都非常好?？赡芤彩菢峭鈽堑钠瘘c比較高，我總覺得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得高端一點。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覺得心不定，好像少了點什么。直到2006年湘湖邊的越風樓正式公開招投標。

“作為一個湘湖‘土著居民’，看到越風樓，看到美麗的湘湖正散發(fā)著蓬勃生機，我忽然有了一種愿望：湘湖邊應(yīng)該有一家蕭山人的‘樓外樓’。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招投標，我順利拿到了越風樓的經(jīng)營權(quán)，再后來，又在湘湖邊陸續(xù)開了跨湖樓、湘湖悅章（原湘湖驛站）、古越人家、湘湖大院、湘湖小隱。2009年，我成立了跨湖樓酒店集團，這個名字我也是想了很久的，最后取名跨湖樓，也是為了紀念跨湖橋飲食店和致敬樓外樓。

“現(xiàn)在，我的酒店集團核心層，大部分人還是湘湖人。他們和我一樣對湘湖有著深深的感情，他們也很愿意和我一起實現(xiàn)在湘湖邊打造一家百年老店的夢想?！?/p>

看著眼前的樹和橋，章總一聲感嘆：樹還是那棵樹，橋還是那座橋，人還是那個人……對章總來講，這不是一首面湖而發(fā)的小詩，而是初心能夠保持的欣慰吧。

一口鮮蝦一口湯，一碗鄉(xiāng)水解千愁

一座城市能讓人念念不忘的東西不會太多，但美食絕對是其中之一。湘湖人在湘湖邊開酒店，對章金順來講，既是一種緣分和機遇，更是一種責任和使命。

時任跨湖樓集團董事長的章金順，現(xiàn)在不但掌管集團旗下十家酒店，還兼著很多的社會職務(wù)，比如浙江省餐飲協(xié)會常務(wù)副會長，浙江浙菜研究會會長，浙江飲食文化研究院理事長、法人代表，浙江省區(qū)域經(jīng)濟促進會副會長，杭州市餐飲協(xié)會常務(wù)副會長，杭州市蕭山區(qū)區(qū)域經(jīng)濟促進會會長，杭州蕭山區(qū)工商聯(lián)副主席等等。但章總最最看重的，是他浙江工匠和杭州工匠的榮譽。研究了三十年餐飲的章總，在浙菜研究上有相當分量的話語權(quán)，更不要說湘湖菜了。

“我覺得我有責任挖掘老底子的湘湖名菜和湘湖點心，發(fā)揚湘湖的美食文化。湘湖菜，講的是鮮和土，原材料就地取材，用古法把食材最本質(zhì)的味道呈現(xiàn)出來。

“我們湘湖老家門口有口井，這口井是父親在我8歲的時候打的，當時井上有一塊巨石，有一輛小車這么大，父親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巨石搬走，巨石一搬開，一股清泉就從地下冒了出來，父親便在這里打了口井，沒想到山泉冬暖夏涼，村民們也每天來此取水。現(xiàn)在這口井當然已經(jīng)不在了，但湘湖泉水依舊清亮，跨湖樓研發(fā)了一款泉水鮮蝦，便是用清晨的湘湖泉水，配以自制菜蒲頭和筍片，當場現(xiàn)煮河蝦。一口鮮蝦一口湯，一碗鄉(xiāng)水解千愁。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很感謝父親送我去學(xué)廚藝，湘湖味道能夠在我的手上得到傳承。東坡雞、茶碗蒸糕、甲魚水鴨煲等湘湖名菜，我都是一邊找史料，一邊問老人，慢慢開發(fā)出來的。我們跨湖樓有一道古法醋魚，取最活的湘湖包頭魚，不加任何輔料，用最原始的醋溜法制作。這道菜看似簡單，但對食材、火候以及料理配比都有很高的要求。前年，著名演員周迅來我們店品嘗了這道菜，回去后一直念念不忘，一年后，在杭州工作的她還專門打電話來訂這道古法醋魚。

“有很多名人藝人來我們蕭山，都會到湘湖逛一逛，逛好湘湖少不了嘗嘗湘湖特色菜，所以我是希望我們跨湖樓的湘湖菜品能成為湘湖一道不可缺少的風景，成為蕭山影響力的一張名片。

“在我看來，浙菜系是一種融合菜系，講究博采眾長，湘湖人也是勤奮開放的，跨湖樓打造的湘湖菜系應(yīng)該是在湘湖原材料的基礎(chǔ)上，融合浙江菜之所長，用新派浙菜廣迎天下客。”

2007年，章金順當選為蕭山區(qū)政協(xié)委員，2012年，當選為杭州市政協(xié)委員。履職15年的章先生，心系的依然是湘湖，先后撰寫的《關(guān)于湘湖景觀亮化工程的建議》《關(guān)于建設(shè)蓮華寺、先照寺核心景區(qū)的幾點建議》等獲優(yōu)秀提案。從今年開始，章先生又多了一個人大代表的身份，依然想著如何把湘湖建設(shè)得更美。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你的每一步都算數(shù)。38年前每天騎著自行車到樓外樓當學(xué)徒的章金順，那時候肯定不敢想會擁有自己的酒店。而如今，不僅擁有了自己的酒店，還有底氣致力于打造一家湘湖邊的“樓外樓”，更有能力使“跨湖樓”成為美麗湘湖的一部分，令章先生頗覺欣喜的是，國外留學(xué)的兒子回家后也選擇在湘湖邊創(chuàng)業(yè)，在父母的酒店邊開了月子護理中心。是的，只有愛的傳承，才能越過時間與空間，才覺未來可期。而成就他們的，也正是這一泉湘湖水和濃于水的湘湖情